正文
恐怖像过往岁月的幽灵，
今天在俄罗斯正在消亡，
只是在教堂门前的台阶上，
还有人像老太婆一样乞讨口粮。
我记得他们有权又有势，
属于得意洋洋地撒谎的宫廷。
恐怖曾经像影子一样
各处滑动，侵入楼房的每一层。
他们让人渐渐地变得驯顺，
他们给一切都加上了戳。
哪儿应该沉默——就让你叫喊，
哪儿应该叫喊——就让你沉默。
今天这已经是遥远的往事。
甚至现在想起这种事也觉得奇怪：
得知什么人要去告密隐隐感到恐怖，
或者什么人在敲门心里感到恐怖。
然而怎样忘掉和外国人讲话时那种恐怖？
这还不算，还有和妻子讲话的恐怖？
怎能忘掉在行军之后孤身独处
来到心头的那种无穷无尽的恐怖？
这决不是什么懦弱的行为。
一心一意怀着勇敢的信心，
契卡洛夫们升上高空，
斯达汉诺夫们穿过矿层。
我们不怕冒着炮弹奔赴战斗，
我们不怕在暴风雪里作工，
就是有时候对和自己谈话
心里却害怕得要命。
恐怖在俄罗斯正在消亡，
你们可以想象——没这种事的确不坏，
为活人，不是为招贴画上的人，
一座座楼房轰隆隆地站立起来。
没有人再来把我们杀害，把我们奸污，
无怪乎如今在我们的敌人心头，
战胜了恐怖的俄罗斯
却产生了更加巨大的恐怖！
我放开眼，看到了新的恐怖：
做个对祖国不真诚的人的恐怖，
正就是代表着真理的思想
却因为虚伪而受到损害的恐怖，
瞎吹牛弄到昏昏迷迷的恐怖，
把别人的话说来说去的恐怖，
以不信任使别人感到屈辱、
同时却自信得无以复加的恐怖，
自己很幸福，然而对别人的焦虑、
别人的烦恼漠不关心的恐怖，
自己胆怯懦弱、不能像画幅上
和绘图板上的英勇无畏的恐怖。
每当我要写下这些诗行，
而且有时候不禁有些着急，
我写时所感到的唯一的恐怖，
就是怕不能充分地进行描绘。
原载1962年10月21日《共青团真理报》
【注释】
契卡洛夫，苏联飞行家。1938年12月5日在试验新飞机时遇难。